黃子欣

中醫急救學至今還有參考價值嗎？

普遍社會大眾認為中醫治療的成效慢，往往要花上半日時間到診所診證、執藥、煎藥，故多數只作調理用途或治慢性病證。一般發熱都會先找西醫退熱，才找中醫善後，急症更不會想到用中醫治療手法。那麼中醫急救學還有參考價值嗎？當然有其重要性，而且早就有記載。

這樣說來，如要與西醫看齊，是否就需引入內地常用的注射劑，作為一種主要的緊急用藥？不可否認，注射劑有可取之處，但在香港使用仍有難度。由於中成藥屬中藥注射劑必須註冊，其手續繁複，所以中醫師都棄用。而且注射劑直接進入血液，中成藥的藥理複雜，故要比一般中成藥製劑更嚴格監管，否則用藥的安全性成疑。注射劑為現代科學下的產物，故暫時不作考慮、參考之列。

人工呼吸法一直被認為是西醫的產物，但在中醫領域裏有著悠久歷史。東漢．《金匱要略》中，醫家張仲景寫道：「徐徐抱解，不得截繩、上下安被卧之，一人以腳踏其兩肩，手少挽其髮，常弦弦勿縱之，一人以手按據胸上，數動之。一人摩捋臂脛，屈伸之。若已僵，但漸漸強屈之，並按其腹，如此一炊頃，氣從口出，呼吸眼開，而猶引按莫置，亦勿苦勞之。」此方法用作急救自縊死，與現今的心肺復甦法相似，都是以按胸及配合相關的四肢屈伸動作。而《中藏經》記道：「縊死方，先令人抱起解繩，不得用刀斷，扶於通風處，高首卧，取葱根末，吹入兩鼻，更令親人吹氣入口，喉噴出涎，即以矾石末取丁香煎湯調一錢匕灌之。」這種口對口式吹氣法亦出現過古籍中。雖然至今自縊死減少，但兩者加起來的心肺復甦法在有限資源下，仍能救活不少心肺停頓的危重病人。而現時仍運用此套方法，一定具其參考價值。

另外，二千年前《黃帝內經》記道：「菀陳則除之者，出惡血也。」而《針灸大成》引用《乾坤生意》：「凡初中風跌倒，卒暴昏沉，痰涎壅滯，不省人事，牙關緊閉，藥水不下，急以三棱針，剌手十指十二井穴，當去惡血，又治一切暴死惡侯，不省人事，及絞腸痞，乃起死回生妙決。」利用針剌放血的方法，救治危重病人。三棱針剌入絡脈後，邪隨血出，經脈流通，達致急救的作用。基於針對剌絡對中風的臨床結果證實為有效，故某部分家屬跟隨此方法操作。但證型是否合適、取穴不準確、針剌器材不潔等因素都可影響結果，故不建議病者或其家屬自行操作。醫書所載及現代研究均證明剌絡放血療法的效用，尤其是婦科、外科、痛症有療效。對於急性中風，可作為院前急救的其中一個手法，使病人回復意識。但必須注要辨證明確性、器材消毒、放血量三點，才可用得其所。

《金匱要略》提道：「宿食在上脘，當吐之」，這種膈間痛而吐，必須使用吐法，故古代多用催吐法。當中的代表方為瓜蒂散，張仲景在《傷寒論》亦提道：「病人手足厥冷，脈乍緊者，邪結在胸中。心下滿而煩，飢不能食者，病在胸中，當須吐之，宜瓜蒂散。」方中只用瓜蒂及赤小豆兩味藥，兩者互相配合，後來更用作解食物中毒。另用苦參作為催吐藥之一，《飲膳正要》載道：「如飲食後不知記何物毒，心煩滿悶者，急煎苦參汁飲，令吐出。」由於苦參味苦性寒，使患者感覺噁心從而催吐，而用量不可過大，或者引致中毒反應。現時當市民中毒時，可使用救護車上的活性炭解毒劑，以吸附腸胃的藥物及有毒物質，適用於部分個案。縱然有其可取之處，但使用催吐法令患者感不適，脾胃虛寒者不可用此法，故此法推廣意義不大。

中醫急救學雖在現今醫療制度下已經變得渺小，但仍有其優勝之處，如沒有任何器材下可進行位按摩，或可用預先備好的中藥等。除此以外，上述所提及的人工呼吸法、剌絡放血法、催吐法都有一定作用，但必須在醫師指導下進行操作，才可得到最好功效。

《編者按：本文作者是中文大學中醫學院「佳保公証行入學獎學金」得獎者。》